栖息于生死之界
/
有时候我看着菲茨罗伊山脉,会仿佛看到一个下巴,它正朝着天空呲开巨型的獠牙。而另一些时候,獠牙又会变成手指,不是凶猛地要击碎你的梦想,而是托举着它们,像一只手一般呵护着某种宝贵的东西。这两种迥异的感觉,实际是取决于我当时是待在相对安全的营地看着席卷在暴风中的山脉,还是身处暴风中心望向那些山。
少年时期,我会从 Patagonia 的产品手册上剪出那些极具感染力的图片,贴在自己床边的墙上。作为东海岸工薪阶层家庭中的孩子,家里还有 8 个兄弟姐妹,我能够到巴塔哥尼亚的机会似乎是渺茫的。
数十年后,我开车与 Nathan Martin 一同穿过内华达沙漠,前去攀登酋长岩东南面著名的 Sea of Dreams 路线。途中 Nathan 提到自己即将前往巴塔哥尼亚的计划。在多年来学习攀登各种毫无悬念的多绳距路线后,我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能够去探索这座世界上最伟大的山脉之一了——而菲茨罗伊山的丰富传说,既来自于它诱人的参差巨石,也来自那些攀登失败的惨烈悲剧。
26 岁的 Nathan 已经是攀登老手,之前就跟攀岩界传奇人物 Charlie Fowler 一同进行过攀登旅行。而我却十分生涩,偶尔在冰碛上跌落还摔得鼻青脸肿,差点丢了小命——真是高山攀登不祥的开局。在如此多变的地形上,岩壁陡峭,岩点狭窄。但在多次试错后,在风雨和疲惫的蹂躏下,我们终于夺得了首攀的英勇桂冠。
我们攀登的这条路线路过一系列分散裂开的岩缝,爬上菲茨罗伊的西面。我们带上了必需的绳索、装备和背包,还带了两个巨大的保护装备以攻克那些 offwidth 裂缝。第一天晚上,我们在积雪和碎石中刮出一块露营的平台,铺上薄薄的垫子,放上睡袋便蹲坐了进去。
第二天一早,向山顶爬去时,我们小心地穿过与 California路线交界处覆盖雨淞的小尖峰。在将登山扣扣在那些偶尔看起来颇有岁月痕迹的岩钉上时,我好奇,是不是最初来这里玩耍的户外人将岩钉留在此处,而我是不是在触碰他们留下的历史,同时也书写着自己的历史。峰顶天气晴朗明艳。我们衣衫褴褛,内心狂喜,但等待我们的却是更艰险的遭遇。
“
峰顶天气晴朗明艳。我们衣衫褴褛,内心狂喜,但等待我们的却是更艰险的遭遇。
下山路上,我们发现了最近失踪的单人攀登者,他孤零零的尸体躺在那里,当太阳照暖我们头顶的冰块和石头时,尸体随之反弹,落到了山沟中。那天晚上,我们在一片倒挂悬崖下的一块倾斜岩板上过夜,先是畏缩恐惧,后来则打着鼾熟睡起来。这之后,又度过一个户外的夜晚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泥土地面的偏远酒馆,带着逃生后麻木的疲惫感,慢慢地吃喝起来。
随后,我意识到,即使重力和天气毫不在乎谁会先离开、谁能安全回家或者谁被抛弃在后面,也许我和 Nathan 始终遭遇的都是这三种情况的混合体。我们称我们爬过的这条路线为 Tonta Suerte,在西班牙语中意思是“狗屎运”,也算是感谢那段时间的天气让我们幸免于难。
经历了一段漫长的间断期——几乎没有什么攀登机会的特别扫兴的一年,几个季度前,我又回到了埃尔查尔腾(El Chaltén)。跟来自优胜美地年青的天才攀登伙伴 Niels 一起经历了又一场身心摧残后,我们从高山营地拖着所有装备回到了城里。当我们正在酒馆里坐着小口喝啤酒的时候,街上一只毛发杂乱的狗慢悠悠走过来,坐在我们脚下,立刻团成了一个球。那一刻,好像一切都随那只狗蹲坐在了那里。
有的人抱怨,这座小镇自我上次来到这里发生了很多变化——包括铺好的街道、冒出的小啤酒厂以及充沛的客房。不过,让我震惊的却是,这愚蠢的城市建设和那些不羁的山脉所散发出的狂野之美之间的对比。那些守卫大自然的花岗岩山脉,能够容忍我们行走其间,甚至暂时踩在它们的头顶上,但你却永远都无法征服它们。看起来好像所向披靡的 Niels,也最终在自己深爱的优胜美地花岗岩上悲伤陨落。改变的是我们攀登者,而那些山却岿然不动。
作者简介
PrinceShakur
TimmyO’Neill 是 Patagonia 的攀岩大使并联合创立了非营利组织Paradox Sports,该组织致力于鼓励残疾人士自强不息,并向他们提供各种机会和适应性设备。Timmy O’Neill 创下了优胜美地的竞速攀岩记录;在巴塔哥尼亚、委内瑞拉和格陵兰开辟了新的攀岩路线;并作为眼科技师,致力于医治非洲地区的盲人。
推荐阅读
公众号@patagonia
微博@Patagonia中国官方微博